神秘传说：墨尔本的中国龙

在墨尔本南部的一座华人寺庙里，摆放着一个积满灰尘的龙头。

远近闻名的四邑庙（See Yup Temple）常年香火不断，在农历新年期间更是人气鼎盛。数十年来，这颗龙头在烟气缭绕中逐渐褪色。

但是，无人清楚这颗龙头的具体来历。

维州博物馆集团的历史学家兼名誉研究员Sophie Couchman博士说：“我在墨尔本南部长大，从小就知道这座寺庙。

我研究澳大利亚华人历史20多年，

已经记不得第一次见到龙头是什么时候，但我一直想知道它的来历。”

关于龙头的来历，主要有两种说法。

一种说法是，它在上世纪50年代来到澳大利亚。

另一种说法更令人好奇，说早在1901年庆祝澳大利亚联邦成立时，它曾出现在墨尔本的游行队伍中。

四邑会馆管理委员会成员Michael Lam说：“可惜这方面没有多少文字记载，只有坊间传说。”

那么，要解开龙头之谜，我们该从哪里入手呢？

被遗忘的联邦历史

1901年，澳大利亚联邦正式成立，第一届国家议会在墨尔本的皇家展览馆举行，意义重大。

当时的报纸上有很多关于龙的报道，但这些报道对追寻龙的来历来说并不可靠。

Sophie表示，尽管报道有出入，但共识是在联邦庆典期间，确实出现过一大一小两条龙。

她说：“新南威尔士州的两家报纸说，联邦庆典游行中的龙分别来自本迪戈和巴拉瑞特。”

但真相并非如此简单。

Sophie说： “不过经过金龙博物馆Leigh McKinnon的核实，我认为这种说法不太可信。

“那些报道都是一笔带过，具体如何要靠比对照片来下定论。”

当时的一张照片清楚明了地展示着本迪戈的龙。

Sophie又说：“这绝对是联邦庆典的龙，我觉得那就是游行中的那条大龙。”

只是，那条小龙就难觅踪迹了。

Sophie表示它的出镜率很低。

事实上，经过多年搜寻，她只找到了两张小龙的照片。

公共档案局的一张照片拍摄了小龙的正面——但由于龙嘴朝镜头张开，根本看不清全貌。

幸好，维州博物馆集团收藏的一张照片展示了小龙的侧面。

来自过去的玻璃底片

1901年5月7日，一位名叫 Godfrey Henry Myers的电工兼业余摄影师，用立体照相机记录了联邦庆典游行的过程。

在他拍摄的几十张庆祝国家诞生的照片中，只有一张留下了舞龙游行的场景，玻璃底片至今保存在博物馆。

Sophie说：“玻璃底片比报纸图片强的地方就在于细节非常详实，而且可以放大。”

底片展示了这条小龙的精巧华美，龙角上的花纹栩栩如生。

Sophie说：“龙角上的花纹是这条龙最显著的特征。”

与四邑庙龙头上的纹饰如出一辙。

只是经过岁月的消磨，有些细节已经消失。

Sophie说：“四邑庙龙头脸上的圆片装饰已经脱落，很难和照片匹配起来。”

此外，头顶的装饰坍塌了，颈饰不见了，龙须也快掉光了，和照片上完全不一样。

Sophie说：“考虑到这些因素，我们很难把二者完全匹配起来。”

而Sophie从另一个角度找到了突破点。

她说：“我加入了一个澳大利亚华人家谱社团，我们的一位成员 Ian Young是吉朗的华人社区领袖，在追根朔源方面下了很多功夫。

他仔细查阅了吉朗市的大量报纸。

尽管过刊都已经数字化，可以直接检索，更便于调研者搜寻过去的零碎信息，但Ian还是通过查找纸质报刊，最终在1903年的一篇报道中发现了直接证据。

Sophie说：“他发现，当年吉朗社区曾向四邑会馆和一个名为Bo Leong的社团……借过一条龙，给一个失业救济活动募捐。

所以道具是四邑会馆的，龙是Bo Leong社团的。

报纸还提到这条龙花了250英镑……是专门为联邦庆典购买的。

就这样，一篇报道解开了谜底。

对我来说，那就是‘豁然开朗’的时刻。”

四邑会馆的龙

四邑会馆成立于1854年，是广东四个县的同乡会。

Bo Leong社团则成立于1890年代，主要给困难的华人提供经济援助，已于1912年停办。

在四邑庙，Sophie还发现了 Bo Leong 社团的一些老物件，进一步证明 Bo Leong 社团解散后寺庙接收了这条龙。

她说：“我觉得，这恰好解释了人们为何忘记了这件事，因为严格说来，这条龙的东家，是另外一个独立社团——一个曾经与四邑会馆合作共事，但已消失的社团。

种种证据表明，这条龙是为庆祝联邦成立采购的，就是游行中的那条小龙。”

那么，这对四邑会馆有何意义呢？

Michael说：“四邑庙建于1856年，是澳大利亚最古老的寺庙之一，给这条龙验明正身，意义非同一般。

“这是澳大利亚历史的一部分。

“龙是华人的象征，而四邑庙的这条龙参加过联邦成立庆典，自然意义非凡。

“Sophie帮了我们很大的忙，提出了很多有用的建议，指引我们前进。”

Michael还说：“我希望这条龙能够恢复往日的荣光。”

那么，这条龙的现状到底如何？

Sophie说：“龙头在寺庙里有一个专门的位置。

“守护着祖宗牌位，和人们有一种特别的精神联系。

“也因为如此，浑身落满了香灰。”

这听起来也不是坏事。

Sophie又说：“我们请了一位文物修复员来打理。

“然后得知，香灰其实有助于保护龙头……免于光照和蛀虫的损坏。

“所以尽管一身灰，它其实保存得相当好。”

目前，已有计划扩大四邑庙展览区域，包括展示Sophie发现的历史，让“联邦龙”重见天日，为人所知。